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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醒来时，赵祯在发脾气。

太医哆哆嗦嗦地诊脉，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，只有云瑶还站着。

我非常用力地睁开眼，才能看清他说了什么。

「长公主生了这么重的病，怎么没有人告诉孤？」赵祯一脚揣在最近的太监身上，「你们一屋子的人，全哑了，啊？」

赵祯见一个踢一个，见两个踢一双，等他持续发疯，要把所有人拉去砍了，云瑶才忍不住开口。

「奴婢真不明白，陛下在怪谁。」

「长公主刚病发的时候，贵妃嫌她的箫声吵，要来封我们院子，虽然动手的是贵妃的人，可陛下敢说您不知情吗？」

「长公主被折磨的吃不下饭，陛下做了什么？您默许贵妃把她的厨师抢走，还嫌弃她矫情。」

「有阿黄陪伴，长公主的脸上好歹有了笑容，可贵妃杀了阿黄时，皇上你又做了什么？」

赵祯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僵硬，他像是在疑惑，自己什么时候做了这么多混账事，又像是恍然大悟。

原来……曾有这么多迹象表明，我生病了。

可他，忽略的很彻底。

等太医说出对我的诊断，赵祯彻底疯了。

「长公似乎中了毒，毒的种类，臣难以诊断，但据臣所查，公主已失去了听觉、味觉、嗅觉，恐怕，时日不多了。」

赵祯抓住太医的衣领。

「你说什么？她怎么可能中毒？」

可躲闪的眼光暴露了他内心慌乱——失去五感，无知无觉地死去，赵祯虽然不知道夺情的名字，但对于中毒者的症状，他最清楚了。

赵祯疯了一样掀开我的被子，卷起裤腿，查看我的膝盖，我的膝盖上疤痕交错，十分可怖，那是背他求医时摔倒，伤到的。

而飘絮的膝盖，光滑细嫩。

这么明显的疏漏，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想到！从来没有怀疑！

半年以来，是谁的身体在慢慢变差，又是谁，拼尽一切换回他的平安，那些被他忽视的细节，那些不敢深究的回忆，像浪潮般向他袭来。

「阿姐的膝盖是怎么回事？！」他呜咽着，「为什么会伤成这样，怎么伤成这样的啊！」

赵祯一步步后退，我看着他，只觉得悲哀。

原先的我就算死了，也不会告诉赵祯真相的。

因为我不想让他背负负罪感活着，我希望他以为，我的死亡，是我自己不太走运，与他没有关系。

这样，他说不定能忘了我，说不定，余生能幸福。

可是，现在我不想这样了。

在赵祯惊惶到快要破碎的目光里，我缓缓开口。

「在死人谷里陪伴你，为你解了夺情毒的人，是我。」

「我把全身的血换给了你，现在那毒转到了我身上，我呀……快要死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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